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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武威(1 / 2)





  何立把杨青山照顾得极为妥帖:他把杨青山的外袍垫在了那人身子底下,又把自己的外袍盖到了杨青山身上。杨青山右肩上的伤口被何立极为仔细地包扎过,血早就止住了。故而虽在荒郊野外,除却伤处阵阵作痛闹得他睡不好之外,杨青山也没有很大的不舒服。

  此时他正好好躺着闭目养神,忽而觉得嘴上凑过来了一个温暖而柔软的东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口温水就被渡到了自己嘴里。

  大概是出于对何立的信任,他想都没想就十分顺从地把水咽了下去,而后唇边的触感传来,电光火石之间,他这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立这回倒是机灵得很,在杨青山发作之前赶忙离开了他,站在不远处冲他喊道:“杨老师您别乱动啊,牵动了伤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兔崽子!”杨青山把头转向他,顾不得为人师表的体面,直接骂了出来:“干什么呢你!”

  “老师你发烧了,不喝水怎么行呢?”何立理直气壮,丝毫不退让:“我这也是为你好。”

  杨青山被他狠狠噎了一下,他觉得这人说得很有道理,的确是自己不听劝不喝水在先。可他还是觉得气不过: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莫名其妙被自己的男学生嘴对嘴地喂了一口水,这算什么事啊?

  可他又说不出别的反驳之辞,思忖了半晌也只得骂道:“小兔崽子。”

  反正现在杨青山也没法过来打他,于是何立索性默不作声任由他骂。杨青山觉得荒唐,却又很是无奈,于是也沉默了半晌,直到伤口又开始疼。

  杨青山“嘶”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

  “你还好吗?”见他这副模样,何立赶忙凑近了:“天快亮了,咱们走吧,也好早些到武威。”

  杨青山却皱起了眉:这孩子之前在路上时本就执意要背着他走,如今他伤口渐重又发着烧,荒山野岭的又找不到马车,何立更不可能答应让他自己走去武威。

  可这孩子几乎一晚上都守在他身边,只在刚才打了个盹歇了一会儿,身子能撑得住吗?

  活该。他暗暗在心底骂了一句。当时杨青山本想叫辆马车载他们去,可这孩子不知怎么想的非要和他一起走着。杨青山忽然觉得自己也是鬼迷心窍:当时怎么就答应了呢?

  何立见他不作理会,以为他还在因为刚刚的事生自己的气,不由得有些心虚,于是试探地喊了他一声:“杨老师?”

  杨青山瞥了他一眼:“干嘛?”

  “走不走啊?”何立接着试探地问。

  “走?”杨青山一挑眉:“怎么走?”

  “我背着你啊,”何立应道:“就像白天那样。”

  杨青山一挑眉:“就你这小身板,一晚上没好好休息了,能行吗?”

  “杨老师,不带你这么看不起人的。”何立笑了,背对着杨青山蹲下:“上来吧。”

  周遭漆黑静谧,正如杨青山把何立背出京城城郊深巷的那晚。那时杨青山手里还提着明灯,暗夜在后头,前路却是一片亮晃晃的。

  等到了城边上时天已经大亮了,何立赶忙叫了一辆马车,载着他们直奔武威城中最好的医馆。

  “这是什么时候的伤?”大夫皱着眉问。

  “昨天上午。”何立看着大夫并不好看的脸色,抢着问道:“大夫,他这伤怎么样了啊?”

  “立刻手术。”那大夫没有半分迟疑,冲着身边的几个人吩咐道。

  何立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人被推了进去,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而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大夫们都进去了才如梦方醒般冲到门口,大声喊道:“我在这儿等你,等你出来!”

  他跌坐在地,心里被夹杂着恐慌的阵阵无力填满,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没人能帮他,周遭甚至连个能安慰他的人几句都没有,可他半分也不敢软弱,他不敢哭,也不敢害怕,因为杨青山受伤了,还需要他照顾。

  “你是他什么人?”一个大夫走了出来。

  “我是……”何立迟疑了片刻,而后又像那日在天津卫兴国舰上面对刁难杨青山的官员时那般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我是他弟弟,是他亲人。”说罢,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大夫觉得有些奇怪:唯一的亲人?就算这兄弟俩相依为命,可很少见有人会这么说的。只是此时他来不及想太多,直接递给了何立一份同意书。

  何立的手忽然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他强行压住心里的不安,勉强签上了字。

  何立不吃不喝地站在门口等着,但其实他也感觉不到渴与饿。心都被屋里那人牵扯着,实在无暇分神到自己身上。

  而此时杨青山的感觉也并不算好:子弹埋得有些深,大夫要把它取出来着实要费些力气。不过他也感觉不到:自然是用了麻醉的,胳膊都不像自己的了。